佐鳴中心向/楚路/猿美/蘇蘭
固定cp不拆不逆

其它雜食。

我将是另一个人而不自知,那人瞅着另一个梦——我的不眠。

[佐鸣]作别少年时代·完

私心附上写结尾时候的bgm: (出自《混沌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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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并没有按照预期所想的那样见到佐助。

鸣人到他家的时候,只见到了鼬,但鼬对于佐助的去处也是一问三不知,满心想着说不定借着这次机会能够跟佐助说开的鸣人,看着鼬那张与佐助有五分相似的脸,最后只剩哑口无言。

 

那么,佐助什么时候会来学校呢?鸣人扭捏地问着挚友的兄长。

难得穿着正装的鼬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伸手摸了摸鸣人看起来手感很好的脑袋,你问他的话,他自然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笃定佐助一定会告诉我?鸣人在心底反问道,他不敢开口,因为这样的话会暴露藏在他心底的胆怯。

就连鸣人自己都以为,自己在佐助那里,是拥有特权的。这个过分自我认知的想法,在佐助说出“我们是不对等的”这句话之后,鸣人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佐助是这样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不对等”究竟是指什么?身份?成绩?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佐助为了照顾他的自尊而无法言之于口的东西呢?

这句话令鸣人如芒在刺,轻而易举地就击碎了他对“能够站在佐助身旁”的坚定。因为佐助开始动摇。

 

鼬说出的话也只能代表着,他也认为自己在佐助那里是有特权,可以享受特殊待遇的——之所以能够这样说,是因为鼬根本不清楚他跟佐助之间发生的事。

虽然知道他们俩兄弟之间的关系说不上融洽,但鸣人没料到佐助都不会在鼬面前提起关于自己的事,而鼬作为佐助的哥哥,对于血脉相连的弟弟的行踪都漠不关心,实在是有点——

 

可能是鸣人的眼神太过微妙,就像在给猫科动物顺毛的鼬收回了自己的手,神情有些尴尬,毕竟他对佐助都没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只不过……眼前的鸣人总是会让人有种莫名的亲近感,或者说鸣人天生自带的气场使然,即使冷淡如他,在鸣人露出微笑的时候也会忍不住要给出回应。

他的弟弟自然是不用说的。

鸣人是毫无畏惧又天生懵懂的婴孩,对于佐助身上尖锐又丝毫不留情的刺没有产生任何害怕的情绪,但在佐助收起对待旁人那种防备的态度之后,鸣人又不懂在这亲近之后所代表的意义。

而佐助的束手无策并不是代表他拿鸣人没办法,这只是因为他太过重视眼前这个根本完全会错了意的少年。

两个人因为靠得太近,明明没有距离,却反而让彼此的心意更加无法看清。

 

真是有趣呢。鼬这样想着,还想跟鸣人说些什么,但他跟研究室的同事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加上他是真的不清楚佐助究竟会去什么地方,所以只好答应鸣人,一定会将属于佐助的教材交到他的手上。

 

鸣人无功而返。

他一个人在夜色之中行走,没有人会安静地站在他的左边,神情淡淡,但眉眼之中却有着犹如流水般的温柔,看着他,听他眉飞色舞地讲着一些无聊的八卦和游戏攻略。入冬之后的气温在夜里愈发低迷,鸣人裹紧了自己的外套,经过了热闹的街头,经过了往日和佐助常去的音像店,经过了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面包店,最后回到了那栋老旧的建筑物前。

他站在当初和佐助见面的地方,很突然地就想起第一次邀请佐助到他家去的场景。佐助在那个时候跟他并不熟悉,仅仅只是在学校里有着孽缘的一个家伙而已,但是鸣人却是第一次看见了,除了好色仙人之外所给予他的,担忧的目光。

那个时候佐助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鸣人不知道,大概以后也不会知道的吧。

 

默默站了一会,撑不住继续在寒风中索然独立的鸣人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正抬腿要向楼道内奔去的时候,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冰冷白粒吸引了目光。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寒风顺着敞开的衣服不断灌了进去,可是鸣人却已经顾不上了。

啊,下雪了。他感叹似的说出这句话,看着因为掌心温度而已经融化了只剩一小滩水渍的痕迹,要是佐助在就好了,到时候两个人就能一起迎接初雪。

 

你问他的话,他就会告诉你的。鼬的话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地响起,这让见到了初雪的鸣人蠢蠢欲动,想要联系佐助的念头在第二次浮现之前,鸣人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初雪将他的胆怯击退,哪怕鼬说过的话只是给他近乎错觉般的错误判断那也没关系,他只是想跟佐助说话而已。

 

喂?佐助吗?是我!几乎是在接通的一瞬间,鸣人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生怕佐助会马上挂断电话,他连忙把想跟佐助第一时间分享的事情连忙拿了出来,你知道吗!?现在啊!!已经开始……

下雪了。

通过电波传来的、属于佐助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鸣人很吃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在这里。

 

鸣人疑惑地看了手机一眼,佐助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刚想问,就听见佐助平静无波的声音,笨蛋吊车尾,回头。

然后他就看见,在那漫天飘着细小又纯洁的雪粒的夜色中,于道路之中站着的少年。

 

不知道雨是从何时下起来的。

下雪的时候并不冷,只是鸣人租住的公寓属于家徒四壁的状况,甚至连暖气都没有供应,这让因为下起了雨所以留宿在此的佐助也不由得颇有微词。即使阳台的门已经关上,也有寒风从缝隙中不断钻进来,侵占原本就存储着为数不多暖气的空间,冬雨从淅淅沥沥的声势逐渐转为暴雨,从听觉上就令人有种愈发冷起来的意思。

 

喂,要不我俩一起睡吧。佐助转头对躺在右边的鸣人说,这家伙从躺下来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只能看见他的被子哆哆嗦嗦抖动的样子。

鸣人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可以吗?

这个笨蛋吊车尾。佐助掀起被子一角,连话都懒得说,示意旁边那个冻到哆嗦的笨蛋赶紧过来。

好在鸣人一见佐助掀起了被角,就立刻会意,连忙拖着自己的被子马上滚进了染上了佐助气息的被窝里,真暖和,嘿嘿。

 

鸣人家里用的沐浴露是为了省钱买的廉价打折品,略带刺鼻的柑橘香气与鸣人自身的气息融合,意外的有些好闻。怀里就像突然钻进了一只乖巧又蓬松的小狐狸,带着柔软好闻的香气,蜷缩在他的身边,温暖而令人心安。

佐助感受着怀里逐渐褪去寒气的温度,换了个姿势,将鸣人整个圈在了怀里,你想过未来的事么?

未来?鸣人因为被圈住了,所以只能微微仰头,试图看清佐助的表情,你是指毕业以后吗?

差不多。

要去读大学,然后找工作,努力赚钱,早点自立不让好色仙人担心。

就这么简单?

你呢?鸣人问他,你所说的“未来”是不是就代表着之前你跟我说过的,我们是“不对等”的?

 

佐助没有立即回答他,因为他在考虑究竟要怎么回答才能够让鸣人明白,又不至于吓跑他。鸣人误会了他之前所说的“不对等”的意思。其实他所想要的“对等”,鸣人未必给不了他,只是要如何开口顺理成章得到这种‘对等’的关系 。

佐助是目标坚定,并且执行力也强到恐怖地步的人。从他认识到自己对鸣人有超出朋友界限的意识之后,却第一次有了顾虑这种东西,就像无拘无束、生来就是天空之王的雄鹰被人类所捕获,失去了之前的随心所欲。

鸣人是如何看待他的?又是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每次都被“朋友”这种词汇束缚的自己,根本无法推动这缓慢到宛如死水般的关系——想要前进一步的话,就要打破目前这种近乎凝固般的平静,而佐助会想,他能否能承担将一切破坏之后所带来的后果,所以他只能停下来,停下那只试图渴求更多的手。

 

我们之间的“不对等”并不是指身份。在这柔软的被褥之中,鼻息间满是柑橘的香气和鸣人的体温,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的未来预想里,有没有我的存在。

这是肯定的吧!鸣人立刻就大声地说了出来,可我还是不懂,你所说的“不对等”。

我这几天去了之前约好要一起去的地方,佐助的声音在夜里也像染上了雪的味道,冷清却又有着朦胧的温柔,乘坐观光车、吃当地有名的小食、去祭典……然后我发现,即使看起来很热闹,如果你不在身边的话,一切都没有意义。

窗外又传来呼啸的风声,雨势丝毫未减,敲打在阳台上,发出清晰的响声。

我就回来了。佐助笑了一下,自嘲意味很明显,你不在家,当时我在想,要不然我就先回去吧,可是又一想到说不定下一秒就可以见到你,就继续接着等了,谁知道你居然去了我家。

你都不打电话给我。鸣人不满地小声反驳。

我就站在第一次来你家的那个地方,一直到夜幕降临,谈不上有什么情绪,但是啊,佐助呼出一口气,在看见你裹着衣服停留在那里,心上那块一片空白的地方就像是突然被填满了,我想见到你,这就是我所认为的意义。

所以对不对等,在佐助看来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个迫不及待给他打电话只为了这场初雪的人所想传达的感情,已经完整地传达到了。

你,是第一个。仅仅只是这样,佐助就获得了很大的满足。

 

鸣人发出模糊而短促的音节,他的心跳因为佐助的自白而像得了急症一样不停狂跳。他不明白自己的心脏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不同于之前所经历的任何时刻,鸣人很清楚地意识到,他因为佐助所说的话,而心动。

——这样仿佛是在对他说,只有见到他,才有意义一样。

 

佐助……鸣人刚闷声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就被佐助轻轻拍了一下后脑勺。

好了,快睡吧。佐助说,明天我要先回家拿书包。

 

这个人未免太狡猾了一点吧?鸣人的脸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胸口,听着来自佐助胸口同样剧烈的心跳声,根本无法克制自己脸上腾升的温度,自顾自地说完又不需要别人的回复,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

大概是因为屋外天气恶劣,而身边又太过温暖,两个各怀心事的人相拥着,在浸染着对方的气息和温度的黑夜中慢慢睡了过去。

 

20.

随着期末的到来,学业开始变得繁重起来。以往轻松的午休时间完全被学生们的怨声载道给占据,永无止境的小测、作业,以及让人心慌无比的考试排名。

 

喂佐助,高中毕业的话,你要去哪所大学?午休时间现在已经被缩短了一半,以往常去的聚餐地点也只能被迫改成教学楼后的无人教室,鸣人没有叫上其他朋友,这是他跟佐助仅有的相处时间,因为悠闲的放学后时间也都被补课所取代。

你想去哪所大学?

继续直升本校大学部吧,到时候可以争取保送名额,就可以免学费。

佐助想了想,那我应该也是直升本校。

嘿嘿嘿。鸣人用手肘捅了捅佐助,挤眉弄眼,佐~助~君~又要继续当同学咯?

算了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佐助不爽他阴阳怪气的口吻,然后随口要挟道。

怎么这么小气,开个玩笑都不行?鸣人撇了撇嘴,其实如果你真的不想直升,那就去别的学校。毕竟你的成绩跟我不一样,那么优秀,只要你想去,哪所大学都会录取你,鼬哥的学校不错啊,刚好你……

别提鼬!

鸣人被他突然拔高的音调吓了一大跳,怎、怎么了?

佐助没办法跟鸣人开口解释,只好用生硬地口吻说着没什么,他的态度写满了拒绝跟排斥,这让鸣人一时有点恼火。

仿佛突然之间踩中了雷区,莫名其妙就被炸了个粉身碎骨,但埋雷者并不想对此作出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歉意。可是鸣人不想和佐助发生争吵,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佐助有什么话却不肯说出来,只会压在心底,即使变成恶疾也毫无悔意,固执地坚持己见。

佐助,我们是朋友吧?鸣人想要跟这个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跟自己隔得有些遥远的少年沟通,但你现在在想什么,我却完全不知道。

 

佐助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如同雕像般陷入冰冷又寂静的沉默中。他僵硬地看着放低了姿态的鸣人,或许应该跟鸣人说清楚,但他的自尊不允许——而且,他要怎么去向鸣人说明,跟哥哥之间的无意义竞争呢?高中即将毕业,家里在有意无意地通过鼬的嘴巴向他传达,身为宇智波一族所必须要承担的责任。明明在意的只有鼬,却依旧不肯放弃二儿子的价值,即使他已经多次回绝,并明确表示不会与鼬共事的意图,但他的父亲始终不肯放弃。

他嫉妒他的同胞哥哥。

无论他怎么努力,得到怎么样的成就,身为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同时也是他父亲的男人并不会因此给予任何赞赏给他。小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还是不够出色,所以不断地努力、努力……可是所有的成就跟努力在鼬的面前就是个笑话。

好好向你哥哥学习吧,佐助。这句话就像插入他骨中的刺,看似没有任何杀伤力,一旦动起来就能感受到那早已入骨的痛。

 

你还是什么都不能跟我说吗?要怎么去形容那个声音呢,充满了无奈和沮丧,以及不被最重要的人所信任的受伤,微微颤抖着,却又像在骤雨中尚未被风雨吹垮的野草。鸣人觉得胸口被撒满了细碎的玻璃渣,不致命,只会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引发窒息般的痛苦,而他就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佐助口中所说的“不对等”。

他将所有和盘托出,坦诚相待,可是佐助做不到。

 

我知道了。鸣人的声音不再颤抖,他看了依旧沉默着的佐助,再也没有开口说第二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头,因为谁都没办法阻止裂缝在他们之间出现。

 

见到面会打招呼,仅仅只是声音短暂的传播交流,就连视线都不会对上,如同流水一样悄无声息地完美避开对方,毫无隔阂的种种已经变成无迹可寻的昨日,从离对方最近的地方退回普通的位置上,没有任何留恋的情绪可展现。

现在的我对于你来说算什么呢?只是普通朋友了。

也只能是朋友。

 

在第二场雪下下来的时候,一直都气氛沉重的班级气氛突然变得十分高涨。刚考完十分不擅长的科目的鸣人满脸茫然看着班内三三两两,面带喜色的女生们,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最近究竟有什么可高兴的事,只好问分班之后又变成了同班同学的鹿丸。

难道是明天的小测验取消么?女生们怎么都这么高兴?

鹿丸把之前发下来的试卷慢条斯理地折成小方块形状,哪怕地球明天要毁灭,小测验也是不会取消的。她们之所以那么高兴,是因为圣诞节,学校特别允许我们在校内举行圣诞派对,说这是我们刻苦学习的奖励。

哦。鸣人兴致缺缺地坐了下来,我还以为不用小测。

你有空祈祷,还不如趁机多看看书,鹿丸那双细长的眼睛中难得有些无奈的情绪,毕竟你想获取保送名额的吧。

说到这个鸣人没有精神的脸立刻变成苦瓜状,为什么获取报送名额那么难啊!!

鹿丸被他如此义愤填膺的语气唬得一时有些语塞,而后才慢吞吞地说,如果你想不交学费的话,那你就努力点吧,到时候要是跟宇智波分开了,对你来说应该比学习更痛苦吧。

 

但事实上,他已经和佐助面临了无声决裂的处境。只要想到没有得到任何挽留、也没有任何话语的那天,鸣人所有的情绪都被打包丢入了无人之海,谁都发现不了也没办法再去找回——他的痛苦在佐助的眼里或许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鸣人只能省略,将属于佐助的那块数据全数导出后一键删除。

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鸣人笑了笑,跟往日毫无差别,有点期待圣诞派对了。

 

21.

在学校跟佐助有过几次偶遇。

佐助总是神色匆匆地拿着一大堆资料,从挤满了学生的长廊之中脱身而出,走向职员室。

他不快乐,鸣人在心里这样想道。

那天过后,鸣人就有预感他跟佐助可能不会选择走向同一条道路,并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发生过的不愉快,而是佐助无法对他开口说明的事情。之后很快就有流言传出,佐助在办理出国手续,学校未知,事后鸣人旁敲侧击,在伊鲁卡的口中得到了确认。

比起失落,鸣人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感觉,大概就是流落在外的王子终于要回到王族继承王位,一切都按照正轨进行,而他只能被留下来,继续过着这样平凡的生活。佐助会不会跟他说再见呢?偶尔在繁重的学业暂停的时候这样想过,但按照佐助的性格来说,必然是不会的。

 

小樱在听到佐助要出国的消息时也来找过他,两个人倒是少有的一起吃了顿午餐,或多或少地怀念了一下中学时期。

你不去挽留他吗?如果是你的话,他肯定会考虑的吧。

喝着谈不上喜欢但已经养成习惯喝的牛奶,目之所及是学校后院显得有些狭窄的天空,近来不明媚的天气让天空都变得不明起来。他看着满目的灰白缓缓地说,这是佐助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但我认为他既然这么做了那么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他的视线像无法降落的鸟,在那片天空游离着寻找着栖身之所。

哪怕不跟你做任何告别?

哪怕不跟我做任何告别。

 

鸣人没办法跟任何人说出他对于佐助那晦涩的情绪,小樱也不是最适合的,但她愿意做一个聆听者,压在心底只会越来越沉重的秘密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倾泻口。在这种介于白天与黑夜的天气中,最适合、也可以让他毫无负担地说出对于另一个人并不清晰的感情。

 

佐助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他们只是在试图向对方渴求着真相的过程中,将保护自己放在了第一位。佐助无法开口向他展露自己心底那个潮湿的角落,而鸣人也没有察觉到佐助内心的困惑与痛苦——他们在即将触碰到对方的内心时,又害怕被对方所伤,为了保护自己只有后退,所以在不经意间错开了轨道,同时也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你会后悔吗?小樱问他。

没什么好后悔的,鸣人眯眼笑了起来,露出虎牙,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可复制的,佐助不会后悔,我也不会后悔,大家都只是选定了自己的路而已。

 

小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灰白的天空中展翅掠过的鸟打断了话头。它的身形与天空相比是那么的娇小,可它还是义无反顾地展翅飞翔,即使可能等待它的结局只有终结。

她在那一瞬间将这个身影与某个人重合。他其实也是在坚信着,在某日会与心底那个最重要的人再次相遇的吧,到那个时候,不管是终点,还是新的开始,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未知而充满了希望的。

 

加油哦鸣人。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对我说这句话啊,我要拿到保送真的那么困难吗?

可恶!当然不止是对你拿到保送名额的打气啦!

谢谢你啊,小樱。鸣人很认真地说道,我有很认真地想过,之前总是对你小心翼翼的原因,那是因为……

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小樱笑了笑,至少让我稍微抱着对于过往的少女心,不要轻易地去破坏它,而且啊,你的答案或许我比你知道的更早。

诶?

这个也请让我当做秘密吧,拿起手中的便当盒,她脚步轻快神情愉悦地跟鸣人告别,像彻底脱去了某种束缚的枷锁。

 

樱发少女的脚步在即将消失在鸣人的视野中之前停了下来,她很大声地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绝交!

鸣人抬了抬手,示意他知道了。

樱发少女同样挥手示意,只留给他一个到最后都有些朦胧的笑脸。

 

22.

这是他们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

鸣人无奈地听着自己一出场就喝倒彩的声音,几乎算得上是迁怒地瞪着穿着王子礼服的佐助,但当事人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眼中的笑意完全证明他确实接受到了鸣人的怒火。

 

明明只是一场很普通的圣诞派对而已,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硬生生把派对弄成了学园祭,在晚上的时候还增加了歌舞小剧场。如果只是普通的歌舞小剧场的话,鸣人根本不会生气,但问题就是,圣诞派对委员会美其名曰要为佐助践行,然后就强烈要求即将出国的佐助出任男主角,而作为佐助头号挚友的鸣人,当仁不让地一同入选——不同的是,鸣人出任的是女主角。

佐助也权当即将离开木叶的纪念,但他完全没料到,就任女主角的居然会是鸣人。在彩排的时候,佐助看到女装打扮出现的鸣人,表情相当精彩。

 

只是现在已经赶鸭子上架了,如果擅自离开的话,肯定会被后面那群虎视眈眈的委员会成员当场做掉的吧。鸣人只好硬着头皮,在时不时就传来犹如浪潮般的哄笑声中,度过了人生最为艰难的一次公开演出。

时间观念早已在跟公开处刑差不多的演出中逐渐消失,上台时的紧张完全被爆笑冲散,哪怕背错台词都没人会在意。跟同样没来过几次彩排的佐助在表演的时候,意外的可以说是默契,但鸣人却无心调侃,连这算得上是跟佐助在互不理睬之后首次的亲密接触都顾不上,只想赶紧结束。

 

在宛如天籁的谢幕曲响起的那一刻,以扭曲的姿势被佐助半搂着的鸣人于一瞬间喜极而泣,佐助看着他一脸逃出生天的表情,抿了抿唇,没让自己在最后还笑场。

 

一下场,佐助就立刻被女生们围住了,说是要在临行前拍照留下纪念,佐助难得点头同意了,顿时爆发出一连串的欢呼。鸣人穿着粉色的公主裙,站在人群外看着瞬间被围起来只露出一点发色的佐助,仿佛隔了万水千山,站在缥缈的彼端,而鸣人已经没办法再靠近他。

有些话想跟佐助说,但真的到嘴边了又不知道说什么。鸣人慢半拍的才想起来,佐助马上就要走了,唯一要说的,应该也只有再见吧,如果只说这个的话,那么还不如不说。他学着之前委员长教他的,淑女牵起裙摆的样子,踩着室内拖鞋跑去后台换衣服了。

说是后台,其实就是随便征用了一年级的教室。布置的简易舞台根本无法设立后台,所以干脆就直接用教室了。屋子里摆放了各种各样的舞台道具、戏服,以及其他零零散散的物件,由于这不是鸣人熟悉的教室,鸣人拖着一身累赘的裙子半天没找到室内开关在哪,入冬了的天色暗得很快,现在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鸣人黑灯瞎火地摸索了半天,突然想起了可以用手机照明,摸到身上才想起来,手机也一起放进了之前的衣服里。

他长叹一声,准备先等等看有没有谁会过来的时候,中院突然窜起了火光。鸣人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哪里着火了,顺着那昏暗的光线走到窗边,才看见原来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中院架了个木架,现在已经燃起篝火了。

 

真是的,圣诞节硬生生被搞成了篝火大会。

鸣人站在窗边,目光落在那群围着篝火笑闹着的少年少女们身上。果然期待一下是没错的,这么热闹,热闹到他可以忘掉佐助即将离去,所带来的寂寞感。他伸手去推窗子,触手一片冰冷,刚推开一半,冷空气就扑面而来,鸣人哆嗦了一下,可他心里却被那簇篝火温暖着,来自于人群之中的声音写满了欢腾和快乐。

 

佐助以后会去哪里呢?他自己又会去哪里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数,无论套入哪种公式都得不到准确答案。

 

沙哑慵懒的女声通过校园广播将声音传递到每个角落,他们开始围着篝火跳舞。鸣人看着他们拥抱又或者是被拥抱,在旋律中踩着拍子跳舞,交换彼此的温度,温暖着这个有些寒冷的夜晚,而这里只有窗外那株光秃秃的樱树陪着他。

真开心啊。

 

他支着下颚想,应该换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去找个人,不管是谁,去融入那个气氛之中——最起码,今天不想这么寂寞的一个人度过。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突然被门口一道模糊的人影吓得差点腿软,等那个模糊的影子靠近的时候,鸣人才发现居然是佐助。

 

你能不能出个声啊?!鸣人没好气地说,他一向最怕阿飘哥,腿到现在都还是有点软。

真是胆小啊,吊车尾的。

要你管!?鸣人斜睨他一眼,我俩可是绝交中,请不要随便搭话。

佐助没有出声,只是伸出了手,就像之前在演那个灰姑娘的舞台剧时一样,那是向自己心上人邀舞的姿势。

 

鸣人能看见他闪亮的肩章,那是委员长说专门找来与佐助相配的、让他更加光芒万丈的东西——与此刻的他截然相反。

教室内光线不明,远远有笑声和柔软的歌声传来。鸣人想,他有点冷,所以握住佐助的手只是为了取暖,可是心底有个微弱又坚定的声音在不断反驳、反驳、再反驳——其实他也是想要靠近佐助的。

在心底藏着的所有一切不明,在佐助靠近时所带起的小小冰冷气流中被瞬间撕裂,露出鸣人再也无法隐藏跟回避的真相。

他喜欢着佐助。

 

在朦胧柔软的歌声再次响起的时候,鸣人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指尖被佐助握住了,而后慢慢向上攀延的是不断扩散入侵的、属于佐助的温度,他们在火光微弱的侧影中对视,然后完全凭着本能,和着歌声,就像普通情侣一样,踩着拍子,跳着错乱的舞步。

 

"oh, you know

you know what to say

say ‘I love you’"

 

呼吸染上了紧张的味道,手心或许已经开始出汗了。

 

“oh, I think you've go to know right away

‘maybe me too’”

 

交换着的温度在此刻是否真实。

 

“you

you are a nice, cool breeze in me”

 

摇曳着的火光犹如薄纱,将他和他的面容模糊,唯有彼此的双眼,在这黑暗之中传达着只有对方能懂的信号,毫无保留。

 

“I feel you blowing in

I can feel the sunlight all around me

You're shinning

I feel beautiful when I'm around you

I'm safe and comfortable”

 

在这最后的夜里,不去想是否要说再见。

 

“cause you are wonderful

it feels natural to be around you

you've made it possible

you're wonderful”

 

只有你。

 

随着夜雪一同降落的是落在鸣人的嘴唇上那不真实、却又几乎将他灼伤的触感。

这是他们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属于彼此的无声告白。

 

下雪啦——

下雪啦——

 

骤然爆发的激动尖叫和欢呼是作为圣诞派对的结束语,他们从始至终再也没有任何交谈,直到佐助的身影没入黑夜之中。

 

23.

“这么久不见,也不打个招呼?”熟悉的清冷男声在身旁响起,割开了中间空白的时间,恍如昨日。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停狂跳的心脏,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那个人看去,露出八颗牙:“好久不见啊,还好么?”

那个人微微侧过身,挑了挑眉,唇角挂着鸣人所熟悉的、不愉快时却又不得不维持礼节时所有的弧度:“一点都不好,白痴吊车尾。”

 

这混蛋!先前的悸动早就被他不客气的称呼抹杀得干干净净:“哦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听起来你好像是在幸灾乐祸?”

“没有。”

饱含了危险意味的黑色双眸微眯,宇智波佐助看着已经五年没见的漩涡鸣人,语气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你以为我是因为谁?”

 

同桌的人在听到如此劲爆的发言,纷纷看过来,鸣人除了高中那年出演舞台剧再也没有享受过如此盛大的注目礼,心态直接崩溃,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拖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说出劲爆台词的宇智波佐助,灰溜溜地从木叶37届同级生聚会上撤退了。

 

宇智波佐助懒洋洋地顺着他的步子走,也不问漩涡鸣人要这么漫无目的地朝什么地方去。反而是一直闷头牵着很久没见的前(不明不白)暗恋对象的漩涡鸣人,完全方寸大乱,他拉着佐助出来只是一时冲动,想换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话而已,可是现在人拉了出来,他却慌到没法回头、正常地跟佐助说话。

 

“你还要走多久?”佐助看着即将要擦身而过的建筑物,终于忍不住问一直梗着脖子不回头的鸣人。他的手心全都是汗,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生怕多看一眼又会遭到这个毒舌功力丝毫不减、已经长成完美青年的昔日好感对象的嘲讽。

“学校,到了。”佐助在察觉到鸣人想要收回手的意图时,反客为主,换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即使鸣人极力挣扎,他神情自若地说:“要去看我们当初互相告白的地方么?”

“屁屁屁屁咧谁谁谁跟跟跟你互互互相告告告告白啊……”

 

黑发青年只是笑,也不反驳,他充满了志在必得的自信,同级生聚会的地点本来就是学校附近,现在无意识来到这里,也不算太糟糕。

已经到了春樱正在热烈绽放的季节,走过熟悉的校园小径,佐助和鸣人走到了那株樱花树下,粉色的落樱扑簌扑簌地不断落下,仿佛在下一场不停歇的雨。

那时的他和他,彼此不够成熟,无法正确地直视自己的内心,不能以成年人的从容去面对和解决问题。

少年时代就在这里仓促结束,划上没有告别的句号。

而现在的他和他——

 

当视线再一次交汇的时候,鸣人没有再移开眼睛,只是靠近了佐助,小声地说出了当初并没有说出口的话。

 

这是当初的终点,也是现在的开始。

 

“oh, can I

can I tell you why

why I need you”

 

遥远的记忆中的歌声又再次响起,佐助在鸣人话音落下的同时,低头吻住了他,一如当初。

 

2017-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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