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6.
说不出来究竟到底是哪里变了，但鸣人总能感觉到，与自己一样成为高中生的佐助不一样了。
鸣人看着靠在天台的铁栏之上眉目郁郁望着透澈的天空的佐助，想着，他是因为有烦恼么？
你是指哪方面。佐助的眼神很轻，没有任何重量地在他身上落下。
鸣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把心里所想的无意识地说出了口。虽然并不是很想强行让佐助说出他并不想说的话，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他也只好继续把埋在心中的问题全部都倒了出来，佐助你啊，自从升上了高中之后就变得不爱说话了的说。
有么。
他像是怕佐助不信似的，狠狠点了点头，虽然你在中学的时候也不是很多话，但比起那个时候来说，现在的你，就仿佛已经不再想跟别人交流了一样。鸣人露出并不愉快的表情，迟疑地看了佐助一眼，慢吞吞又扭捏地问，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佐助所想说的话一时间僵在了口中。鸣人对于察觉别人的情绪一向是敏锐到可怕，虽然会错了意，但还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心中的不快。他已经尽量将自己的情绪努力咽下消化，但在鸣人这里却毫无用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想敷衍跟欺骗鸣人。
——也不想在鸣人的面前暴露自己不成熟和不堪的那一面。
笨蛋，怎么可能。佐助嗤笑一声，如果不想跟你做朋友的话，我还会跟你一起吃午饭么？
鸣人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毫无阴霾的海蓝色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佐助，认真地审视着这个人是不是在对他说谎。可能过了五分钟，也可能过了十分钟，像是得到了肯定答案的鸣人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说明自己的理由，因为佐助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要确定你是不是在说真话。
太过一本正经的神情让佐助想要扯起嘴角的动作停顿了，心中那个装满了所有阴郁和不满的潮湿角落被毫不知情的鸣人无意识倒入了几缕光束，虽然暂时还不能驱散早已驻足的负面情绪，但却让佐助难得轻松了不少。
这大概就是阳光普照的感觉吧，只要在这光芒之中，那颗种子总会顶破潮湿而泥泞的土层，沐光而生，结出果实。
佐助叹了口气，像是对鸣人完全没有办法，今天要一起去看电影吗？
好哦！鸣人立刻举手赞同，但是我不要看恐怖片！！实力拒绝！！
佐助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应道，可以啊。看着鸣人满足的笑脸，他坏心眼地想，反正到时候你想拒绝也来不及了。
经过那次谈话之后，鸣人觉得笼罩在佐助身上那股冷漠又阴郁的疏离感像是被击碎了一样，即使没有说话，也不会有那种佐助好像独自游离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世界之中的感觉。
这让鸣人稍微安下了心。
他知道实际上佐助依旧在为不能对他开口的事情而困扰不快，即使佐助并没有说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但鸣人也能明白大概不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能开口的，因为如果是很轻易就能开口的话，佐助当时也不会露出踟蹰的神情。所以鸣人并不想刨根问底，每个人总会有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心事。
在升上高中部之后，鸣人就没能那么好运的跟佐助继续当同班同学了。
佐助因为中学时期那场毕业同级赛而一举成名，加上没跟鸣人同步捆绑，很是被女生围堵了一阵子，每天收高年级低年级的学姐学妹情书都收到手软。有次鸣人帮他在社团活动室的衣柜拿外套，差点淹没在粉红色的海洋之中。而处在这种状态下的宇智波佐助就像恋爱绝缘体，完美地隔绝了所有女性生物对他的好感电波，众人皆醉我独醒地行走在单身主义的道路上，义无反顾。
都是十五六岁的少男们，心中潜藏已久的荷尔蒙随着年龄的增长再也无法掩饰。趁着又是一起在天台上吃午饭的机会，以犬冢牙为首的男子团们迫不及待地讨论起了近来在女生们之间，悄然发生的选美之战。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谁？犬冢牙十分认真地问。
我？鸣人指了指自己，在佐助伸筷子过来夹走他便当盒里的小番茄的时候，莫名的涌起了一股心虚的味道，我的话……大概还是选……
选小樱么？鹿丸懒懒地接着话道，没想到你现在还喜欢她啊。
不、不是啦。鸣人连连摆手，慌张到放在腿上的便当盒随着他激烈的否定动作差点翻掉，也不能完全说是还“喜欢”她啦，因为小樱是、可可爱的那类型吧。
所以你喜欢的类型是可爱款？原本一副认真吃着小番茄模样的佐助，声音平静地说道。
因为小樱的事跟佐助吵架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现在当事人之一这么认真地发问让鸣人愈发的紧张起来。他想说我并没有惦记你喜欢也喜欢你的女孩子啦，可是佐助的神情和语气却又莫名让他产生一种很生气的情绪，于是鸣人反问道，你难道不是喜欢可爱款的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连生气的表情都忘了掩饰，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大了一点，像是在给自己增加气势。
被这种近乎挑衅的态度逼问的佐助一反常态的没有跟着鸣人的情绪走，他细细咀嚼着口中散发着酸甜味道的番茄果肉，舌尖上所有的细胞都被一同染上这种味道，一如眼前这个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来跟他打一架，像是被逗弄到手足无措才想起来可以咬人的小狐狸，嗯，我喜欢的是可爱型的。
哇——在听到佐助肯定的答案之后，男子团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颇有些气势，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全部都一致认为，佐助一定会喜欢那种美艳成熟型的大美人。
嘁。鸣人小声地丢出一个音节，心想，难怪不管对哪个女生看都不看一眼，原来是真的喜欢小樱。
不过不是春野樱，佐助否定了原本大家心中所想的那个目标人物，又意有所指般地说，希望不要搞错了。
男子团们包括鸣人在内都被这个消息炸到头昏眼花。谁说男生们并不八卦，那也是有限定对象的，在露骨到根本都没法掩饰的“求八卦”的眼神中，鸣人第一个藏不住好奇心，直接问佐助，你不喜欢小樱，那你喜欢谁？
我去，该不会是雏田？牙露出一个夸张的鬼脸。
鸣人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宁次会杀了你的佐助……
佐助在鸣人仿佛已经看见他死于宁次之手的恐慌眼神之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跟日向雏田连说的话都没超过五句。
这也不代表你不会喜欢她吧，丁次嚼着薯片，比如什么图书馆偶遇、又或者是下雨天的屋檐。
噗。也不知道是谁先喷了出来，笑声就像是再也控制不住，疯狂地将先前因为充满了好奇心而微妙紧张起来的气氛冲散了。就连佐助都忍不住失笑，我真是低估你了，你怎么不去当编剧，或者是少女漫画家。
被莫名其妙笑了一脸的丁次完全摸不着头脑，因为之前鹿丸不就是……哎哟你打我干嘛？
鹿丸！！！！有情况！！！鸣人和牙异口同声地说道。
一向懒散的鹿丸在好友们的眼神之中也局促起来，好在比起他来，身边的佐助更加有爆点，于是智商超群的天才毫无压力地祸水东引，与其纠结我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不如去向宇智波求证到底喜欢的人是谁比较好吧。
对哦！鸣人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喂，我当初可是老实地跟你说出来我喜欢过小樱，你现在可不能做出背叛我的事，快说你喜欢的女生是谁。
对啊快说，宇智波你可不能这么不厚道，好歹大家都是朋友。
佐助慢条斯理地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收拾好便当盒，认真地一字一句道，对方并不知道我的心情。
宇智波你这是暗恋？！
微微垂下眼睫，佐助的眼神落在了同样露出震惊表情的鸣人身上，所以想让对方第一个知道我的心意。
我去这么认真？
你还是那个收到众多女生情书却还能十分镇定的宇智波么！！！
这要是那个女生知道宇智波这么喜欢她还不得幸福得晕过去？？
鸣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看见了藏在了刘海之后如同涨起潮时掀起海浪的黑色双眼。
听不见好友们对佐助的调侃，也不知道佐助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有胸腔之中跳动的心脏，愈发急促的律动声在敲打着他的耳膜。
一切都开始褪去，这里剩下的只有潮起潮落的声音。
17.
喜欢的人啊。
鸣人咬着手里的笔，不自觉地歪着头看着窗外那棵巨大的樱花树。这是木叶的镇校之树，三月入学季一到，粉嫩的樱花随着春风扑簌簌的落下，仿佛一场粉红色的樱雨。可是现在已经入了秋，枝头光秃秃的，偶尔有人打趣说，看到现在这棵树的模样，根本想象不出春季时能够长出如同落雨般的漂亮樱花。
日本人，大概没有谁会不喜欢樱花的吧。
所以佐助在说谎。
他其实喜欢的还是小樱。
鸣人沮丧地趴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立刻引来讲台上正在讲课的老师的不满。
漩涡鸣人，如果对我讲的课有什么意见的话，也请暂时先保留意见到下课再说，现在可是上课中。
啊抱歉抱歉。鸣人惶恐地站起来，跟老师鞠躬示意道歉，为什么心里会这么不舒服呢？是因为他还喜欢着小樱么？重新坐回座位上的鸣人苦恼地想，自从升上了高中之后，他跟小樱见面的机会就锐减，就连在中学时期还会打招呼的习惯，也随着上了高中之后完全消失了。
并不会觉得失落，因为他在跟佐助恢复了正常交往之后就下意识的避开了她，避开了曾经以为很喜欢的女生，也降低了两个人在校内见面的机会。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去特地做这种事，但鸣人将佐助的感觉摆在第一位，虽然佐助并没有表示出来，但他会在无意间露出“我不喜欢你和春野樱见面”的神情。不想再将佐助和有好感的女生放在天秤之上衡量着究竟谁更重要，在跟佐助和好之后，再次见到那个樱发女生做出下意识的回避动作时，鸣人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小樱因为头脑很好也在精英班，所以他们两个人要是能够交往的话，应该也很顺利吧。
那这算不算是他替佐助和小樱当助攻了呢？鸣人侧着头，继续看着那光秃秃的樱花树，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如同这棵树一样，只不过这棵树还有再次盛放春樱的时候，而他还来不及盛放就直接走向了枯萎的结局——但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在不开心？
这种情绪像是无法驱散的乌云一直笼罩在鸣人的心头，在见到佐助的时候那沉甸甸的情绪直接实体化，压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窒息却又束手无策。佐助在对他说谎，而且还很珍惜那个女生，珍惜到就连“喜欢”这句话都要让对方第一个听到。
一直并肩走着的佐助，以后是不是会因为那个女生，再也不会跟自己走在约定好要一起走下去的道路上呢？
鸣人突然怀念起中学时期，他跟佐助整天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所有的烦恼只要他跟佐助在一起就能够迎刃而解，剩下的只有满满的、连容器都几乎无法装载的快乐。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他要被佐助抛下了。
胡思乱想的直接后果是造成了月考垫底的成绩。
鸣人心虚地站在面无表情的佐助面前说出他要补考的消息，开了暖气的室内温度瞬间下降到零度以下，冻得他都忍不住要发抖。
对、对不起，我我真的……尽尽力了。
佐助露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我以为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
鸣人双手捂脸，我也不知道会出现答题卡全部都错位的情况。
你最近都在想什么？佐助有点恼火，之前说好的月考之后的三天假期一起出去旅游，可是这个吊车尾居然临时掉链子，如果是上午补考的话时间还来得及，可他偏偏是下午补考，想起自己还特意耳提面命过却还是落得这个结局，想不生气都难。
鸣人本来想说如果去不了那就下次再去好了，只不过佐助的脸色太过难看，让他实在是没办法说出这种敷衍的话，可他又找不到其他能够挽回半点局面的说法。于是他们只好站在走廊上小眼瞪大眼，原本还有点欢欣的气氛慢慢从丝毫不能传达双方想法的无谓对视中凝固，最后只剩佐助满心的恼怒。
算了，我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佐助摁了摁太阳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他的视线在跟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鸣人交汇时，看似平息的愤怒又再次卷土重来，他不想在这种地方跟鸣人发生争吵，只好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我先走了。
等等佐助……
佐助回过头，眼神冰冷，你想说什么？下次再去？漩涡鸣人，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一直等你口中的“下一次”？
鸣人的嘴巴无力地开合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第一次觉得，我们之间是不对等的。佐助丢下这句话，再也不去看那个脸上褪去所有血色的少年，头也不回地走了。
18.
空气中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目之所及全都是一片雪白的颜色。
佐助仰面倒在保健室的床上，余怒未消，挂着自己无法看见的表情近乎狰狞地瞪着室内天花板——这并不是在对鸣人生气，而是对迁怒了那个吊车尾的自己不满。
不可避免地想起鸣人在听见他最后一句话时的表情，装载了早已无法负荷的负面情绪的心脏，又再次面临着即将崩坏的边缘。他狠狠捶了一下无辜的床板想要发泄要淹没过他的窒息情绪，可是触手是一片柔软的感觉，蓬松柔软的床垫就像海水一样将他的怒意悄无声息地盖过。
为什么要迁怒鸣人呢？是自己在看见鸣人露出微微侥幸的一瞬间，将眼前这个并没有任何恶意、也对他所经历的全部事情都不清楚的鸣人，跟那个始终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自己的哥哥、还有无论自己取得何种成绩都只会把哥哥放在第一位的父亲重合了。
——“宇智波佐助并不重要”。
这个认知与从自己记事起就一直如此的家庭情况相比较，鸣人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情更具有杀伤力，足够将他勉力维持着的理智平衡轻易摧毁。
鸣人跟他之间是不对等的。
在愤怒之下说出的那句话，是他最不愿承认却也是真相的事实。
他们足够了解对方，所以也能够轻而易举就找到对方的弱点，一击致命。
但这不是佐助想要的。
其实鸣人有敷衍他的权力。佐助想，没必要像个独裁的暴君用苛刻的条件去束缚住那个欢脱又自由的少年，然后再不由自主地去伤害他，徒留无用的后悔。
是他先越界的，在警报已经响了的前提下。
无法开口的欲念像栖息在潮湿角落的黑色巨蛇，嘶嘶吐信，只等他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就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如数吞下。他无法忍受从鸣人那里得到的敷衍和不重视，这是脆弱无力、近乎愚蠢地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的办法。只要给予一点如同错觉一般的示好，就能稍微平息内心那条时刻准备越线的黑色巨蛇所带来的躁动。
鸣人是不一样的，跟眼里只有哥哥的父亲、息事宁人的母亲还有那个高不可攀的哥哥是不同的。即使心里在努力说服自己，来自于漩涡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几乎将他灼伤的神情却在跟他下最后通牒——其实，鸣人跟他们都是一样的。
胸口燃烧着的愤怒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之中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无力的、让自己的内心愈发空虚起来的酸涩情绪。
佐助没来上课？鸣人见到小樱的那份尴尬随着她说出的那句话一同消失在空气中，为什么？
被这样一问的樱发少女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她碧绿的双眸看着眼前脸上写满了担忧的少年，声音柔软但口吻却毫不客气，你这样问我，是觉得我应该知道佐助君为什么不来学校的原因么？
鸣人被问得一愣，因为他听出来了小樱语气里的意思——小樱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抗拒，像在生气鸣人把她和佐助拉做一团。这，有什么不对吗？鸣人干巴巴地问。
樱发少女做了个无奈的动作，真不知道应该说你迟钝，还是你想事情总是如此单纯？我啊，跟佐助君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仅此而已，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弧度，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请不要再拿那种‘因为你喜欢佐助所以你肯定知道佐助为什么不来学校’的惯性思维套用在我的身上了。
猝不及防的好像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鸣人晕晕乎乎消化着刚才小樱说的话之中的信息，那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佐助为什么没来学校？
春野樱简直要败给他了，但看见他的神情吼态度又忍不住软了下来。
她知道的，鸣人对她有过好感。青春期的女孩子的第六感十分敏锐，特别是当这种性格开朗外向的男孩子只要一见到自己，态度就变得内敛而羞涩起来。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漩涡鸣人喜欢自己是可以和跟宇智波佐助更近一步划上等号的，所以即使一眼就看穿了这个根本不会掩饰自己心情的少年的心意，她也装作视若无睹，装满了私心去接触自己喜欢的人。当初在听见佐助和鸣人为了她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消息时，说不激动是假的，但在兴奋之余，更加开心的是来自于周围女生羡慕的眼神。
看起来冷静稳重的宇智波佐助也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而且还是为了她。于是她在扭捏了一段时间之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请了假刚回到学校的佐助约了出来，借着询问他伤势的机会旁敲侧击地想要试探，佐助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想要和她交往。
可是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佐助神情平静，即使在她露骨的试探中也没有任何想要回应的意图，言行举止之中都透露着冷淡和疏离——如果佐助真的喜欢她的话，会是这样的态度么？
她第一次对自己都信以为真、认为是事实的传言产生了怀疑。
或许是因为漩涡鸣人对她有好感的事让她造成一种错觉，为那件实际上仅仅只是无稽之谈的谣言增加毫无价值的可信度——鸣人对她有好感，这并不代表佐助也会对她有好感。
曾经理所当然的自以为在看见两个人和好之后，被鸣人生硬的态度所粉碎。
她知道佐助跟鸣人的关系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但他们之间的氛围让她完全没有勇气再前进一步——还抱着的侥幸幻想在根本无法融入第三个人的小世界面前彻底败退。
仅仅只是佐助的一个眼神，就清晰地划分好了界限——漩涡鸣人，和其他人。
而她，刚好就被划分为其他人里面。
究竟鸣人有什么好的呢。春野樱想，人长得很可爱（因为脸型的原因看起来有点幼齿），中学时期跟小学生一样的身高也开始抽条有了些挺拔的味道，穿上木叶老土的制服说不上帅气但也是十分抢眼；笑起来元气满满，就连学校最难搞的老师看见他的笑容都会动恻隐之心，据说是很容易勾起藏在心底的母爱；性格是亮点，无论跟谁都能够成为好朋友，所以每次不管做什么事情身边总是围了一大群人。
但也正因为不管跟谁都能成为好朋友，所以得不到那个位置——唯一的那个位置。
也许是因为她喜欢过佐助的关系，所以她能看得出来佐助想要的是什么。
她并不会觉得奇怪，因为每个人（包括她自己）都说喜欢着、想要靠近佐助，但实际上真正愿意靠近佐助、陪在他身边的却没几个。人是最擅长自我欺骗的生物，被宇智波佐助优秀出色的家世和外表所迷惑而想要去追逐，却又要给自己根本不愿意承受付出和改变所造成的失败而找借口，以此来证明宇智波佐助这个人是高不可攀而难以接近的。
对不起啊。眼前的少年又露出那种无措的表情，眉头微蹙，眼神带着惴惴不安看着她。
实际上他可能并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只是敏感察觉到了自己不算愉快的情绪，尽管并非是由他直接或者间接导致的，生来温和的性格让鸣人总是第一时间选择照顾对方的心情——佐助君是喜欢他这种无意识的温柔吗？春野樱想，她不需要鸣人的道歉，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你啊，为什么总要对我道歉呢？
诶？鸣人不明白为什么小樱会突然这样说。
这是第二次了。她看着鸣人的眼睛，在那清澈又近乎缥缈的蓝色中很突然地想起，似乎有谁曾经说过看见了鸣人的眼睛就已经看见了海，曾经她觉得完全是夸大其词，但现在——春野樱笑了起来，我并不是佐助君的女朋友，也没有义务和责任去知道他为什么不来学校的理由，而且你不用每次都对我这么……小心翼翼。
少年的神色一僵，他似乎明白了春野樱的意有所指。
而且如果要说对不起的话，也应该是我。春野樱神情轻松，她只觉得如释重负。
在曾经的情窦初开当中，她或多或少有伤害到鸣人，所以被他避开也只觉得是自作自受，可是鸣人却特地找到了她，说因为害怕伤害到朋友而不得不避嫌，如果有伤害到她的地方，要先说声对不起。说起来，有人会傻到这种地步吗，跟有好感的女孩子说，在朋友跟有好感的人之中选择了朋友这种事。
鸣人总是出乎意料的在这种地方很温柔，单纯地觉得她是个女孩子而要多照顾她一点——明明她曾经利用过他。
就这样啦，马上要上课了，春野樱将垂在脸颊的发丝重新别回耳后，抬眼看向鸣人，我们，还是朋友的吧？
鸣人点了点头，当然。
春野樱看着他的表情笑出声，你的表情也不用这么微妙吧？哦对了，虽然我不知道佐助君为什么没有来上课，但他的作业本和教材你是可以送去他家的哦？
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子的笑脸让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似乎被鼓励了的错觉，萦绕的不安被稍稍地击退，于是他在做了个深呼吸之后，伸出手去握住那个能够见到佐助的机会。
